
山西名酒“竹葉青”空酒瓶,我收藏于上世紀60年代初。
記得上小學(xué)低年級時,姨夫每次來北京出差,總會帶上“竹葉青”孝敬姥爺。姥爺對這酒喜愛有加,只是在家里燒好菜時,才擺好從山東老家?guī)淼呐f折疊桌子,拿出半兩裝酒盅,小心翼翼地斟滿,隨之深飲一小口,爾后慢酌品嘗。每逢此時,我偶爾會唐突的蹭點杯底兒。當(dāng)然,入口后僅有辣蒿之感。慶幸的是,我執(zhí)迷于瓶子上那三兩根用筆遒勁、古樸清雅、秀麗挺拔、高低錯落、精致停當(dāng)、好似神來之筆的片片竹葉,酒瓶才得以留存。
如今,我年已古稀,臉上刻滿了崢嶸歲月淬煉的痕跡,不變的是自幼的收藏愛好?!爸袢~青”酒瓶在我的藏品中雖不名一文,卻承載著幾許我兒時深深的記憶,60多年后的今天,每每我如同小家碧玉般的拿出來擦拭,總會對它凝視片刻,從未有“一日看盡長安花”之感?!爸袢~青”在我眼中不僅只是一種酒,也象征著理想、希望和生命的生生不息。酒瓶上那翠綠、蒼勁、清幽、雅致、濃淡相映,總是在細節(jié)處見真章的竹葉,令我有了新的心里感知,似乎更加理解了清代畫家、文學(xué)家鄭燮那首膾炙人口的題畫詩“咬定青山不放松,立根原在破巖中。千磨萬擊還堅勁,任爾東西南北風(fēng)”的寓意,豁然明了:人生,如同茂密竹林中一片小小的、“千磨萬擊”的竹葉,一時、一日、一月、一年、一世,向風(fēng)而生,也暗示著人們只有通過不斷努力,才能享受幸福美好的生活。每當(dāng)此時,我總會在手持把玩中自然而然地輕輕打開瓶蓋兒聞上片刻 。這當(dāng)中,我真真切切地聞到了一絲童年不曾感受到的“竹葉青” 那份淡淡的清香。這清香,夢幻般地把我?guī)Щ氐侥沁b遠的童年;這清香,使我想起了逝去的親人、老房子、舊飯桌……
注:
1.微散文《老酒瓶》在原文基礎(chǔ)上略加修改,凸顯竹葉寓意。
2.本文是寫給姥爺?shù)?。姥爺,一家之尊,?904年,卒1989年。我眼中的姥爺,自幼父母雙亡,孤身一人,年輕時就讀煙臺商業(yè)??茖W(xué)校,會說英、德兩種語言,后入德國洋行,學(xué)徒升至高管,養(yǎng)活一家數(shù)口。解放后,任普通職員至退休。印象中,姥爺工作兢兢業(yè)業(yè),為人謙恭仁厚,很難想象他年輕時事業(yè)曾風(fēng)生水起。對此,他諱莫如深。今年,恰逢姥爺誕辰120周年,歲月悠悠,時不我與,睹物思人,物是人非,重讀此文,五味雜陳。